有,吹风机吹的。”大钟冷着脸走到另一边,“我去看看其他人。”
他走后,她轻哼着小调掏出手机,季北辰那边咔咔地将表情包发过来。
打开聊天框,劈头盖脸就是“你惹不起”的假笑。
大钟下去转了一圈,最后又回到看台,在她前面两排落座。
小钟两大步跳到他身边坐。
他道:“不去准备比赛吗?因为昨天掉棒摔倒的事,接力组那边气氛很紧张,现在都还在练习。团体赛有双倍的分数。他们把所有的希望赌在两场接力决赛,想逆袭夺回第一。”
“我今天没有比赛,昨天已经比完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人前的两人像是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,一个是教竞赛的老师,高学历海归博士,另一个却是远近闻名的差生,全无交集之处。关系已经质变,新的相处方式却尚未找到。忍不住担心自己想说的话、想做的事会显得不自然。结果两人坐在一起也无话可说,陷入冷场。
小钟拿出平板,像日常除草一样,将几个社交软件上的红点全部点掉,又抬眸四处张望,最后终不免望至身边的大钟。他对她的转头毫无防备,此时正将一枝新开的海棠花握在手里。
是要给她的吗?她突然转头好像害得他有点尴尬,送也不是,藏回去也不是。
小钟装作无事发生,低下头看平板。
花枝递来手边。
“路上顺手折了一枝,就这样。”大钟道。
她将花随手捧起,竟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,“原来海棠也是有香味的。”可她转念一想,又觉哪里不对,“是不是你逗我玩,偷偷给它喷了香水?”
“我哪有这个闲心。张爱玲说海棠无香,是指随处可见的秋海棠。她只是个搞通俗文学的,又不是植物学家,话本就不足信。”
小钟执拗地狡辩,“可它也秋天开花。”
“今年气候异常,所以开花的时节错了。但本来该是哪种花,又不会变。”
两个同班的女生走上看台,与大钟问好,又向小钟招手。
小钟不由自主地点开绘画软件,想随手画两笔。但嘈杂的环境没法让人静心。
要不给他看她的画?
哪张适合拿给他,留个好的印象?在他的印象里小钟一直都在画画画,画了这么多,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作品,总不能在黄图这里过不去,好像她除了画黄图就不会画别的。
可是翻来翻去,好像没有一幅适合社交场合拿出去的画。虽然网络上的人将情色当成永远流行的硬通货,也有一种后现代艺术,离开了子宫、乳房、生殖器就仿佛不能成立,但这些都不是她的画,情色于她意味着隐秘。
她们应该还没有到那种连性幻想都可以相互分享、无话不谈的地步。
——等等,前晚不是已经谈过了吗?
小钟却又有种猪八戒吃人参果、吃完也没觉出味的不真实感,又想着金鱼脑袋横竖会忘记,丢人也算不得丢人,一鼓作气将最满意的少女画塞给他。
“发表一下你的看法。”
“我?”大钟很是诧异。
“这幅画,我起名叫作‘残丝’,上面写着。最初决定动笔,是想记录一些弄不明白的情绪,但画完总觉少了点什么。”
大钟一脸严肃地观察。看眼神就知道,他对着画思考了很多东西,既不是简单地不喜欢,但似乎也谈不上喜欢。最后,他过分谦逊地回绝道:“我不太懂艺术的东西。”
“想什么就说什么,看图写话。前天晚上,不是很会讲吗?”
被突然抓住尾巴,他判若两人地微微流露出羞涩,低下头专注看画,“好像跟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。说实话,第一眼还有点吓到了。”
“什么?这才是我认真画的作品,好不好?”
是说她画得烂?
小钟自认为不是不能接受批评的玻璃心,但也很难笑纳如此直白却不讲道理的踩,又惊又怒,整张脸都皱到一起。
大钟专注于看画中的细节,未曾留意小钟的反应,径自沉吟,“怎么形容呢?应该是恐惧吧。走进穹顶高耸的教堂,会感觉到灵魂像灰尘一样掉在地上,这样的恐惧。心口的花,其实是蛇蜕?蛇的形貌不全,但神韵很满,让人一眼就看得出。真有意思。蚕丝,残思,原来是谐音吗?”
果然很会讲。小钟作画时都想不到这么多深意。
她知道大钟向来是容易认真的人,经常分辨不出开玩笑的话,一个劲当真,但认真到这样的地步,也是出乎她的意外。
还是太草率了,应该等画得更好再给他看的。
小钟歪头不说话,大钟以为自己说错,连忙道歉,“对不起,我对绘画没什么造诣,说得不好,只是一些很肤浅的想法。”他对她笑,“画得很好。请继续画下去吧。”
“你在画里看出了我自己没能想清楚的东西。当时,少女被未曾见识过的美丽震撼,发现自己的心空无一物,本来应该是心的位置,